首次接任舍長職位,心裡難免有些忐忑不安,為了讓自己做的更好,事前腦海裡總是一遍遍演練從進宿到退宿的流程,一方面請教前任舍長,另一方面是將該用到的資料都先整理好,就是期盼以最慬慎的態度來應對過程中可能發生的種種困難。


13號一早就來到學校,那時學校空蕩蕩的,我一個人獨走在熟悉的環境,不斷想著自己下一步該怎麼做,然後開始做好一些基本準備,開啟了工作的忙碌生活,接下來的三天幹訓,每天都有許多該做的事情,很早爬起來集合卻天天都忙到半夜,好不容易將一切進宿準備就緒,期待已久的進宿終於到來,心想我要提高一切警覺按部就班的執行,然後平平穩穩的渡過這三天。


第一天順利過去了,但我還是不敢鬆懈,然後第二天也安然度過了,雖然經歷了兩天跑上跑下忙整天體力也已瀕臨極限,不過我依舊打起精神每天都是6點起床然後7點到管理站就緒,希望能以身作則讓所有幹部更注重時間概念,然而計畫趕不上變化,第三天我站在管理站外,仰頭望著天空,忽然天空驟然灰暗起來,過眼雲煙就像流水般迅速飛馳,然後過不久就開始整個颳大風下大雨,狂風暴雨之勢有如萬馬奔騰,相較前兩天上午的烈日差異甚大,於是住宿組緊急通報進宿期限順延一天,也就是說大家還要再忙一天,當下聽到這消息就像晴天霹靂,本以為這是結束卻才只是個逗點,雨勢越下越大,風助雨勢讓大雨就像黃蜂般的飛箭斜落,陣陣勁風發出鬼呼神嚎的聲響,一瞬間眼前開出了許多美麗的雨傘花,吹倒了苯重的大木板,風勢卻依舊不斷加強,校園內的樹開始斜倒成一遍,而路上的英勇交管戰士卻依然屹立於路肩指揮交通,此時又忽然接到住宿組的指示,說要去把女宿前全家的帳篷給拆了,於是幾個不怕死的宿舍幹部就穿著雨衣冒著風雨往外衝,大家齊心協力的抓著四邊,大雨浸濕了全身,每一開口講話嘴裡都是滿滿的雨水,眼鏡前的鏡片是無盡的水點,帳篷在狂風摧逼下隨時奪天欲飛,我們一行人就像個瘋子,在大颱風天冒險做事,好不容易才拆完帳蓬回到管理站,熱血的我們卻各個都濕身了,看著A棟屋頂降下的雨水已經大到化成一條瀑布在宣洩,遠方的綠林草坪已經成了義守洞庭湖,男管站的後方斜坡則成了大河,大家決定再來揪團去看看百階奇景,於是我們穿著雨衣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百階出發,沿途的樹木倒下無數,山坡成了溪流,百階變成了百階大溪,學校的一切都變的杯盤狼藉。


颱風天的幹部不管是卸貨還是推車的人員人人都得穿著雨衣協助進宿,辛苦之狀已非三言兩語可以形容,然而更糟的是傳出D棟後方電線因為颱風關係被樹枝扯斷,不斷冒出了火花,停電、宿舍進水等消息接踵傳來,於是我只好緊急調動所有幹部放下進宿工作前往各樓層巡視所有狀況並統一回報,發現很多地方沒有關窗戶都發生嚴重進水的情況,有些則是天花板滴水、牆壁裂縫滲水或是冷氣周圍的隔擋板被吹破而進水,狀況連連所有幹部於是忙進忙出在樓層與管理站之間兩頭跑,正當大家忙的不可開支,住宿組又忽然要我集合D棟所有幹部分成兩組人馬來逐層樓層去處理進水問題,給我的工具卻是˙˙˙透明膠帶,我當場就在想:「靠!透明膠帶是可以幹麻?貼進水的裂縫?別傻了˙˙˙」但依然是照做統一處理樓層進水問題,為了走廊上的積水,我們舀水的舀水拖地的拖地,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把整棟宿舍的公共區域積水問題處理完畢。


正要看時間時,我發現我手機螢幕已經因為滲水而模糊了,滿滿的水蒸氣在裡面,原來我在看百階奇景時拍了幾張照片,就這樣讓我手機掛了,心中登時超幹!!!到了晚上,組長忽然把所有舍長叫進辦公室開會,原來女宿有一位幹部因為今天的颱風下拆帳篷而不小心被鐵架壓到,家長不平的打電話向組長詢問是怎麼回事,此時組長就說:「宿舍幹部當以犧牲服務為本,如果今天因為工作而發生意外,住宿組有必要做好事後的醫療及一切處理,然而這種無法預測的意外卻不能怪住宿組,否則會讓人質疑是不是宿舍幹部本身心態不正確,讓人不得不考慮起這人是否有適任與否的問題?」
聽到這句話讓我不禁暗暗好笑,也就是組長的想法是「你受傷我會幫你處理,但你卻不能怪我!」他完全沒有考慮到是自己決策不當才造成下屬意外發生,什麼責任歸屬都被他推的一乾二淨。


女宿舍長聽到這句話很替那受傷幹部不值與心疼,因此憤而跟組長槓上,她哭著對組長說:「你完全不了解情況,她今天整天冒著風雨辛勤工作,甚至沒幾個人及的上她這般的積極,沒想到看在你眼裡卻來質疑她的努力˙˙˙」然後雙方開始正面直來橫去的唇槍舌戰,後來組長就說:「今天我不認識這個幹部對他也沒任何成見,找各位舍長來開會,就是要了解問題的真相,我把我心中的疑問和可能的情況講出來,妳若覺得事實不是如此,自然可以陳清真相讓我了解,我自然會欣然接受,我也都尊重妳們的意見並會採納,然而妳現在這樣,是不是有點反應過大?身為幹部,妳應該要學會理性處理問題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的情緒化。」聽到這裡我開始真正認為組長真是不折不扣的老狐狸,就道理上來講,他說的完全沒錯,以質疑出發來思考問題的各種可能面,然後從別人的回應當中來了解真相,畢竟他不可能隨時跟在幹部身邊來掌握現場的狀況,他這種作法是相當高明的!不過他對下屬在心態上卻欠缺了同情心,把很多事都視的理所當然,也沒有自我檢討過失的跡象,他竟會因為別人這一句話而反打對方一槍,貼給對方一個情緒化的標籤,可見其心腸之狠˙˙˙看來往後的日子我真的需要更加小心謹慎,否則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後來兩個人僵持不下,於是組長就說:「看來我跟妳是沒有交集的,既然達不成共識多說也是無益,這件事就暫時擱下,妳還是好好回去想想,等心平氣和了再來跟我講吧!」然後那位女舍長就說:「我不做了˙˙˙」
之後的氣氛變的很僵硬,我們這些舍長們都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辦,過了一會決定先出去再說,留那位女舍長和組長在辦公室,我看著外頭的風雨交加,想必辦公室內也是如此,我感嘆這個多事之秋,體會到了許多表面下的無奈。


到了晚上,黃教官忽然叫我晚上要派約5~6人來管理站睡覺臨時有問題要馬上幫忙處理,然後輪班到隔天早上,以防颱風臨時有災害發生而管理站沒人手,等於是有幾位幹部一夜不能睡覺的意思啦,我聽到這簡直是數道響雷打在心板上!!「靠!!!最好是有人想要做這種工作啦!!!臨時要我調人也就算了,打亂別人生活作息、犧牲睡眠陪你搞這沒有好處的東西??我真的覺得太扯了˙˙˙而且我若隨便找了5個人,那難道他不會心理不平為什麼是我而不是別人?為什麼別人可以在房間睡覺而我不能?坦白說如果是我我真的會幹洨到死!而且這給家長知道可能會上報紙。」我很討厭不公平,可是今天我卻得做不公平的執行者,我不做是對上頭無法交代,我做了是對下屬無法交代,我整個是左右為難,明明知道不可為卻得為之,擺明做了就是給人罵,我真的很無奈,後來我就提出了另一個想法,「既然同樣要做那乾脆有事情就所有幹部一起出來做不要只是給5~6個人承擔,我們舍長也不例外,這樣至少大家同心協力,要累一起累,大家沒話講。」然後黃教官就說:「你這是最笨的方法,5~6個人可以處理的事情為什麼要拉這麼多不相干的人,一點效率也沒有,只是為了滿足你所謂的公平,卻讓這麼多人一起牽連受累,如果是你會選這個嗎?」我聽到後馬上就說:「會!或許人力不需要用這麼多,但至少是大家一起來一起承擔,在辛苦之餘也看到了別人的辛苦,大家歡喜做甘願受也沒話講。」之後黃教官就也跟我僵持不下,於是我就說:「反正你只要知道有事情我這邊會有人幫忙處理,你不要管我用什麼方法就好,方法我再跟另位舍長討論。」


我跟A棟舍長討論了很多,思考了各種可能情況與問題,不過後來他提到所有人出來可能延伸的問題就是樓層發生問題會沒人處理,我覺得這樣說也很有道理,以全盤來講犧牲少數人成全多數人確實是最有效率的方法,而我的方法則是讓大家共同承擔問題,或許可以提高向心力卻較沒效率,權衡輕重後非常時期使用非常手段,最後我決定還是採用了黃教官的方法,要罵就給別人罵吧,當下就把所有儲備幹部叫下來,告訴了他們這項消息,要他們現在開始就得在管理站值班到隔天早上,才剛說完就在這個時候˙˙˙組長出現!
他忽然臨時改了政策要所有儲備幹部回去,說在房間照常睡覺就好,有問題再找他們出來˙˙˙
我整個傻眼,所謂「計畫趕不上變化,變化趕不上組長一句話」就在這裡驗證出來,但我覺得真的很對不起那些儲備,「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如果我是那些儲備,我會心想「有事沒事給你叫下來,現在又把我叫回去,你當我是狗把我呼來喚去喔?」我覺得這真的太誇張了,為什麼我總要做那個自己不想做的壞人?現在終於體會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無奈。


隔天本來排好的班,組長看到進宿人潮增加,於是要我增加人手,原本一個班3個人卻要我加到6個人,宿網又被臨時調到國際學院支援,於是出現人力短缺造成每個人要多值班的情形,結果本來每個人只要2個小時的班卻有人值到7個小時,然後這天也是聽到一些宿舍幹部抱怨連連,說為什麼有些人只做2~3小時我卻要做7小時?或許在得加長值班時間前提下我得盡量平均每個人時間,不過這實在很突然,當時也有很多狀況要處理,所以才造成分配不均的情形,除了只能怪政策反覆之外,我也得檢討自己的臨時人力調配。


進宿三天卻因為颱風關係延了兩天,總之這次的進宿整個就是忙碌與勞累,突發狀況一波接著一波,什麼大風大浪都集中在這幾天發生了,不過現在這一切總算告一段落了。


颱風、停電、進水、淋雨、有人受傷、辭職不幹、手機報銷、政策反覆、抗議不公˙˙˙是這次的進宿!
套一句無間道裡劉德華說的台詞:「我想做好人!」我現在真的能體會電影裡面劉建明夾在中間當無奈的壞人,做自己不願做的事是怎樣的心情˙˙˙
唉~「將帥無能累死三軍!」
2010˙9˙22 浪,昨飛 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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